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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屠龍少年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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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屠龍少年19

◎方啟的死跟你有關嗎◎

顧平安知道方啟腿上的傷是被狗咬的後, 就有些擔心,當時防疫站的醫生也說超過72小時才打疫苗很危險。

可誰都沒想到方啟真得了狂犬病,看著他抽搐的樣子, 顧平安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句天道好輪回,他把紀小靜關進狗籠時,往籠子上掛肉引狗去咬食時,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嗎?

紀小靜嚇壞了, “他會死嗎?”

醫生嘆口氣:“狂犬病只要發病, 百分百沒救!我們只有盡力緩解他的癥狀, 讓他別那麽難受, 不過潛伏期這麽短, 說明有大量病毒進入他體內,也拖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
紀小靜緊張地拉住顧平安的手,“也就是說他很快會死?”

顧平安說:“醫生應該是這個意思。”

醫生道:“請他家人做好心理準備吧。”

紀小靜似乎受了驚嚇,看著還有些傷感。

顧平安忍不住問:“你心疼他?”

她搖搖頭:“怎麽會,就是覺得很可怕, 我有時候會想,也許都是一場夢,夢醒了我跟他還在學校裏。他偶爾經過我們班,會往裏邊張望。我坐窗邊的時候, 一個課間他能來回走四五回。如果他跟我表白的時候,我不理他, 甚至直接告訴老師, 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?”

顧平安嘆氣:“誰不想要後悔藥?不過這玩意真沒有。小靜,別再瞎想了, 他變成這樣不是你的錯。”

方德聽到兒子得了狂犬病, 直接楞在那裏:“怎麽會呢?他昨天還好好的, 是不是醫生搞錯了?還是你們在嚇唬我?我知道的全都招了,小啟確實幹了壞事,哪怕關幾年都是應該的,求求你們別嚇唬我,他怎麽會得狂犬病呢?”

蔡雅對他的反應很是感慨:“我有個課題就是研究家暴者的心理,很奇怪,他們經常把家人往死裏打,可心理上還覺得那是自己的親人。”

劉萱因為戒斷反應,自顧不暇,聽到方啟得了狂犬病,居然罵起來,“都是因為他,我才惹上紀小靜她爸!我成現在這個樣子,都是因為方啟!那天我根本就用不著他救我,我自己都跑出來了,就算跑不出來,不就是那回事嗎?只當被狗咬了!”

她說著說著又笑起來:“對了,他是真被狗咬了!居然咬出了狂犬病!紀小靜她爸可真夠狠的,從哪兒找的瘋狗啊!”

紀山沒特意去找瘋狗,他也沒想到方啟會得狂犬病,聽到消息似乎還有些失望。

顧平安更確定他還有後手了,“你女兒的選擇是對的,她不回來永遠也不能心安。小賈就這麽死了,萬一小賈的親人知道真相後也不依不饒,要找小靜償命,她該怎麽辦?你和趙志鵬能護她一世嗎?”

紀山嘆口氣:“小鵬真的什麽都不知道,都是我在指使他。狗是他訓的,但是我在用,你說他又沒殺人,你們找他幹什麽呢?”

黎旭說:“找到他接受調查,把事情說清楚,讓他堂堂正正做人,不要一直藏在暗處,因為方啟已經不需要別人報覆他了。”

紀山無奈道:“我也不想讓小鵬參與,但他氣壞了,他覺得他如果早點跟我們說小靜在KTV工作,或者早點告訴我們,她在早戀,就不會出事。我也沒撒謊,因為我身體不好,他確實幫了我。但他並不知道我要幹什麽,我只說要嚇嚇方啟,給小靜出口氣,他就按照我的指示,把東西藏起來,又找了家狗場訓狗。這不算幫兇吧,再說我也沒殺人,我只是指揮那些狗咬傷了方啟,我可算不出來它們身上有狂犬病毒!我犯法了嗎?對了,還有昨天晚上我去方啟房間的事更跟小鵬沒關系,我做的事我都認,別牽扯他!”

這就不是顧平安他們需要管的了,“我們只負責查清楚來龍去脈。”

顧平安雖然這樣說,但還是打算幫小靜聯系一下律師。

“小靜,你很勇敢,不管遇到什麽事,就像現在這樣,挺住,挺過去就好了。”

黎旭也跟紀小靜說:“謝謝你能回來,說真的,你要是一直裝失憶,我們還真沒辦法。”

紀小靜神色沒有剛來時那麽緊張了,“也謝謝你們,你們聯系我媽時,我也嚇壞了,我不想回來,更不想面對。不過還好我回來了,還跟方啟把心理話都說了出來,總算能放下了!”

看她臉上神色似乎釋懷了:“你們可以帶我走了,我媽媽明天就回來,她可以陪著我爸。雖然我哥沒幹什麽,但只要能聯系到我哥,我爸媽也會勸他來配合你們調查,這樣可以嗎?”

連蔡雅都有些佩服這姑娘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,“狗籠裏的經歷不需要模擬,只想想就覺得恐怖,要是換個人,不會這麽快就緩過來,甚至根本不敢回來,不敢提起那件事。”

顧平安道:“她爸媽一定都很好,給了她足夠的愛,只有愛才能讓人強大起來,所以方啟看多少電影也成不了真正的英雄。”

這案子終於算是告一段落,可誰也休息不了,還有各項取證工作要忙,其他案子也要處理。

趙志鵬果然沒離開豫東,他躲在郊南的狗場裏,還在幫人家訓狗,聽說紀小靜自首了,他氣得大罵方啟。

等聽到方啟得了狂犬病,他看看院子裏的狗,跟顧平安說:“你相信因果報應嗎?”

顧平安不置可否,“這個仇不需要你在這兒臥薪嘗膽了,去市局接受調查,把所有事說清楚,紀小靜回來就是想讓你們都堂堂正正的。”

趙志鵬眼裏閃過一絲戾氣:“當初我是想直接把方啟和劉萱殺了的,可紀叔不讓,他說我還年輕,手上不能沾血。”

黎旭道:“他說得對,再說你只是協助毀屍,回去接受調查,運氣好的話最多是個緩刑。”

趙志鵬說:“我是看著小靜長大的,她就是我親妹妹,你們現在看著小靜沒事人一樣,可她是真瘋過,半夜被惡夢驚醒,誰也不認識,抱著頭縮在墻角,哭都哭不出聲音來。她媽媽想抱她,都被她推倒在地上。我覺得她從籠子裏放出來時,不是想殺人,只是想保護自己!”

顧平安嘆口氣:“我明白,這叫應激反應,小賈曾經試圖強|暴她,又是他拿著鐵籠的鑰匙,小靜肯定把他當敵人,她只想自保,沒有殺人意圖!而且我覺得她那一下也不一定就把人砸死了,她從野地跑回醫院,又從醫院出來被紀山發現,這段時間不短,也就是說可能野狗啃咬才是死因,不過你們清理了現場,已經沒法查了。”

趙志鵬道:“我去給小靜作證,她力氣不大,個子也不如小賈高,砸一下真死不了人,再說她是受害者,她只是為了活命!”

趙志鵬跟著他們回了市局,又得審訊做筆錄,黎旭把一些涉黃工作交給掃黃大隊,他們這邊才輕松了些。

雖然很忙,但顧平安還是抽空約了下金子豪:“你沒再搞幫派吧?”

金子豪蔫蔫的,“我哪兒敢啊!昨天我去看方啟了,他好像瘋了,不讓拉開窗簾,抱著那個鉛筆盒不放手,還說要去找他媽。我剛想說話,他就發作起來,胳膊彎曲的都不像人,嚇死我了!他就像聊齋裏的鬼附身一樣!原來狂犬病這麽可怕,我現在看見我爺爺家的小哈巴狗,都躲得遠遠的,生怕被狗咬。”

他擡眼看了眼顧平安:“姐,你說是不是我害了他?要不是我跟你說他失蹤了,讓你幫忙查一下,就不會查出他也在搞幫派。”

顧平安無奈道:“跟你有什麽關系?你找上我時,他已經被狗咬了,因為撕咬面積不小,病毒潛伏期很短,跟他被帶到市局沒關系。再說就算你不找他,他的事也遲早會被警方發現。因為受害者的家屬會一直盯著他,只要他出現就開始整他,他們要把他嚇瘋才會放手。”

金子豪更怕了,“我的天哪,他怎麽會惹上這麽狠的人?姐,你放心,我別說混幫派了,學校大門我都不怎麽出了,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。”

“別光知道耍嘴,你最好說到做好,變好很難,變壞可太快了。”

顧平安也不可能盯著金子豪有沒有說到做到,她只是覺得該跟他說一聲,有始有終。

不過小寶回家看爺爺時,倒是跟她說:“現在金子豪真的脫胎換骨了,才幾天啊,他家長就高興的跑去學校感謝老師,三姐,我覺得該感謝你才對。”

“我們職責就是為人民服務,不需要感謝。”

顧平安調子起得老高,回刑偵隊時看見隔壁治安大隊收到了錦旗還是挺眼饞的,她處理的案子,還真沒人會送錦旗。

刑偵隊昨天已經搬到了新樓裏,樓裏掛著五一勞動節的橫幅,顯得很喜慶,不過現在還沒有黃金周的說法,自然也沒有七天長假。

雖然五一將至,大家還是該幹嗎幹嗎。

兩層樓都是刑偵隊的,辦公室其實很富餘,馮嬌因為要處理文件,還有聯絡任務,鎮守大辦公室,黎旭跟田副隊都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。

其他人兩人一間,顧平安跟小郭分到一起了,她略煩,不過這些天都在忙,兩人還沒同時在辦公室待過。

顧平安習慣性先去了大辦公室,想看看黑板上有沒有通知,就見馮嬌面色覆雜地掛了電話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醫院的電話,方啟死了!”

“這麽快嗎?”顧平安有些唏噓,這還不到一周吧。

黎旭的辦公室跟大辦公室連著,他聽見外邊的聲音,從裏邊走出來,“狂犬病發病後一般不會超過十天,但大部分是六或七天。”

卻聽馮嬌說:“他是跳樓死的!人家通知咱們過去處理!”

顧平安楞住:“跳樓死的?病成那個樣子,還能跳樓?”

黎旭嘆口氣:“這種病直到死亡意識都很清楚,所以會非常痛苦,而且醜態百出,他應該是受不了了吧。”

“意識清楚?那他抱著鉛筆盒要找媽媽是裝出來的嗎?”

黎旭無奈道:“小顧,人有多面性,他確實如你所說是變態的懦夫,不過他跟金子豪說想攢錢去找他媽也未必就是假的。”

顧平安當然知道人有多面性,只是方啟有時候太善於偽裝,讓她下意識覺得他在裝。

她剛要解釋,只聽馮嬌又說:“醫院說是方啟爸爸把他扶到樓上去的。”

“啊?”顧平安無語極了,“嬌嬌啊,你擠牙膏呢?”

因為刑偵隊只有她們兩個女隊員,兩人迅速熟絡起來,馮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:“安安,我只是太驚訝了,他爸居然帶他去自殺!要是蔡專家沒走,肯定會去研究一下,這什麽心理啊。”

顧平安道:“狂犬病一發病就基本判了死刑,方德看著兒子這麽痛苦,可能想幫他解脫吧。”

結果她猜錯了,人家方德等兒子死後居然開始訛詐醫院,說醫院不給他兒子治病,延誤治療,才導致狂犬病發作,之後又不給安排特殊病房,才讓方啟跑到樓上去。

鄒卓忍不住道:“這父子兩個都是不是什麽好東西啊!不會是方德教唆兒子去跳樓吧,反正都要死了,死得有價值一點,讓他這個當爸的再靠兒子訛點錢!”

小郭跑了一趟醫院,回來道:“還真說不清,方德說他是追著方啟上的樓,醫院有人看見他扶著方啟上去的,還以為他們在散步。而且方啟已經失去方向感,一個人不可能跑到樓上去。”

顧平安忙著考證,還得去體檢,聽過就算了,可她到醫院體檢時,正好看到方德跟紀小靜媽媽在門口說話。

顧平安去看望紀小靜時在看守所見過紀小靜媽媽,這位母親是個沈默寡言的中年女人,眼裏像是永遠含著淚,跟同齡人比顯得十分蒼老。

丈夫得了絕癥,女兒被關在看守所,她狀態也確實好不了。

這時看到她跟方德說話,顧平安驚到了,這兩家不是仇人嗎?看著也不像是在吵架的樣子啊。

顧平安想過去問問,那兩人看到她,各自轉身匆匆走了,顧平安更確定這裏邊有事。

她沒去追他們,直接去了紀山病房。

紀山涉及的罪名可不少,毀屍和縱狗傷人,還有謀殺未遂,可他是癌癥晚期,醫生說沒幾天了,就是在熬日子,根本沒法收監。

而且就算判決下來,除了死刑和無期,其他刑罰,他都可以保外就醫。

此時紀山躺在特殊病房裏,臉色還是很蒼白,眼神卻仍舊犀利。

顧平安心裏不由感嘆,這位生命力真夠頑強的,難道他是想等著紀小靜的判決下來嗎?

可這種大案很麻煩,幾個月後開庭是常事,但願他能等到吧,萬一他為了女兒抗癌成功,也算醫學奇跡了。

“顧同志,你怎麽來了?我該說的都說了,你們的書記員也來過,詳詳細細問了一遍,我真沒一句謊話。”

顧平安開門見山地問:“方啟的死跟你有關嗎?”

紀山驚訝道:“我聽說他不是跳樓了嗎?就算不跳樓他也會比我早死,我可聽醫生說了,他這病從發病到死亡最多是八天,超不過十天,我幹嘛要多此一舉?”

“我剛才看到你妻子和方啟父親在醫院門口說話。”

紀山好像更驚訝了:“什麽?你什麽意思?我還沒死,小靜媽就開始找下家了,可方德不行啊,那可不是個好東西。”

顧平安不想跟他繞彎子,“紀山,我之前很佩服你,可凡事有個度,過了就不好了。”

紀山也嚴肅起來,他想了想,嘆口氣道:“我也不想再折騰,也沒力氣再折騰了。是他自找的,醫生說方啟是清醒的,可他一發病就喊是小靜害了他,他不該喜歡上小靜!”

顧平安皺眉,她還真不知道這事。

紀山道:“我不喜歡他總提小靜,讓醫院的人議論紛紛。小靜媽只是碰巧遇到方德,感嘆世事無常,還說誰也沒想讓方啟死,可能方德一個朋友都沒有吧,居然跟小靜媽訴起了苦。也沒人攛掇他,小靜媽只是跟他講了些醫院的故事,我住院很長時間了,聽過不少患者的事,這不算犯法吧。”

顧平安嘆口氣:“為什麽不跟醫院反應,給方啟用藥或者換個私密點的病房不好嗎,他沒幾天了。”

“醫院會聽嗎?既然方啟腦子是清醒的,知道他爸已經放棄他,甚至想用他訛詐醫院的錢,他會是什麽感受?”

“所以你還是在報覆!紀山,我知道你恨方啟差點毀了小靜,可你再這樣下去,只會把你妻子和小靜都拉進仇恨的漩渦裏,你會讓她們學會算計,學會用非常規手段逃避法律制裁。可長在河邊走,哪能不濕鞋。你就不怕等你走了,她們遇到別的事也會像你一樣,不去尋求正規手段,自己處理嗎?那母女兩個有你的腦子和能力嗎?”

顧平安知道他已經鉆進牛角尖了,可癌癥晚期的病人,根本沒法勸,她警告後就想離開.

誰想到紀山在她身後堅定道:“不會了!顧警官請放心,這次是真的不會再犯了!”

顧平安回頭看他一眼:“但願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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